虽然清宁知道此刻房间中大约是没人注意的她,但她还是闭上了眼睛,不愿透露出自己心中的激动,但那抑制不住微微上扬的嘴角,还是暴露了她心中的雀跃。
这时,耳边突然传来徐长安吩咐小厮的话语,打断了清宁的思路。
“杜衡,去请人吧。”
“是。”
她睁开双眼,便见徐长安的小厮杜衡退出了房间,她再次看向桌旁的两人,徐长安正在帮薛叔收拾他带过来的东西,想来事情已经忙的差不多了。
薛叔却突然回头看望向了她,语气关切道:“正事说完了,千宁,身体如何了?”
清宁连忙起身回答道:“劳薛叔关心了,现下已无大碍了。”
薛贯仲点点头,向千宁招招手:“我来探探你的脉。”
清宁依言走到他旁边的座位上坐下,伸出手腕,接着,薛贯仲便抬手切上她的脉,一时间,书房中就这样安静下来。
收拾好东西在站在一旁的张言一,此时有些紧张。虽说张言一每日给千宁诊脉时都同他道平安,但现在面对的大夫是薛叔啊,他想从薛叔的口中也听到“平安”二字。
半晌,他见薛叔一直不言语,忍不住开口询问道:“薛叔,如何?”
薛贯仲收回手,放心一笑:“恢复的不错,少说也有七八成了。只不过经此一遭,身体还是多少有些亏空,得慢慢养着。”
闻言,徐长安放心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,但又联想到千宁失忆的事情,再次开口询问:“可是她依然记不起以前的事……”
薛贯仲闻言皱眉起身,走到千宁身后,俯身仔细查看她脑后的伤。
伤处早已结痂,蜿蜒的伤口藏在头发中,不仔细看看不出来。
他研究了许久,抬头向徐长安看去:“外伤恢复的不错,张大夫如何说这失忆之事的?”
徐长安答:“言一只道这伤在脑袋上,记忆这事他也说不准,只道看缘分。”
“若是张大夫这样说,那可能确是这样了。”薛贯仲低低叹了口气,他回头看向清宁宁,语气中尽是自责,“薛叔我也只能道一声惭愧。那日,若非运气好遇上张大夫,千宁约是此时都无法醒来,如今失去记忆,你薛叔我也无能为力,我……”
清宁连忙开口打断他:“薛叔,要怪也只能怪我不小心,怎会怪的到您身上呢?而且您看我现下,除了没有记忆之外,真的已无大碍了。”
一旁的徐长安也没想到这段时间薛叔心中竟是如此的想法,一个大步走到他身旁,宽慰道:“薛叔,您怎会如此想呢?您不也常言:医术救不了世人,不是吗?那日千宁伤的重,全杭州城的大夫都道,救得回来便是个奇迹。薛叔,万不可因此事而自责伤身。”
清宁连忙点点头,同意徐长安的话:“是啊,薛叔。”
看着眼前的兄妹二人,薛贯仲无奈拍了拍自己肩膀上徐长安的手背,轻轻摇了摇头,朝着清宁说道:“等你阿娘回来让她再好好给你看看。”想了想又补充到,“伤了头毕竟是个长久之事,得慢慢养。张大夫想必也不会在杭州城里长待,日后的调养还是得靠我们自己。神医的金针之术我们虽不会,但薛家祖传的医术也不差,你阿娘算是咱们薛家这一辈中的翘楚,我诊不出的毛病,她或许可以。”
薛贯仲突然想到了什么,又偏头问自己身旁的徐长安:“她受伤这事儿你阿娘可知晓了?”
“这事瞒不了……”徐长安苦笑道,“已经去信告知,但……只道千宁受伤,同时也言明人现下已无大碍,只是并未详述过程。”
薛贯仲点了点头表示明白:“这样也好,既然千宁现已安好,就别让她太担心了,云南到江南路途遥远,万一她匆忙赶回,这路上再出了什么意外就不好了。”
徐长安点点头,道:“是这样考虑的,但阿娘想必收到信后也会尽快赶回。虽说如此,但回来怕是也要个十多天。”
“她若回来,记得派人到济云堂告知一声,我抽空去一趟徐府。”薛贯仲说完便起身,“医馆事多,我就不陪你们了。”说完又好似不太放心徐千宁,“下次出门,小心些,多带些丫鬟侍从,别再发生什么意外了。”
知道是长辈的关心,千宁点点头,低低“嗯”了一声。
得到肯定的答案,薛贯仲满意的同徐长安道了一句“先忙去了”,然后就转身走出了房间。
两人就这样默默的看着他的背影,无声地看着他走出房间然后消失在后院层叠的草药架子中。
短暂沉默后,房中响起徐长安淡淡的声音:“薛叔同张婶他们夫妇来杭州城也已经十多年了,你我二人幼时常呆在济云堂,他算是看着我们长大的……那日,你昏迷不醒,他身为大夫,又作为长辈,却无能为力,想来这几日心里是不太好受的。也是这几日医馆离不了人,要不薛叔怕是早就来看你了。
清宁安静的听着,心中百感交集,只觉得眼睛热热的。
无关之人的关心,最为致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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